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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:贪生怕死的蠢货不如宥儿(2 / 3)

冰冷的算计,巧妙地掩映在一层温情的薄雾之后,真意假意,虚实难辨:

“皇位,自然是要争的。那是命,是运,更是不得不走的路。可若是在这条荆棘路上,也能让他得偿所愿,娶一个自己真心悦慕、放在心尖上的女子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
周娉婵话音渐低,染上一抹清晰的忧惧与疼惜,“本宫只怕……只怕这突如其来的赐婚,若真成了定局,会生生伤了他的心。我与他父皇……这些年,已经伤他够深了。这一回,我是真的盼着他能畅怀,能快活些。”

她停顿片刻,声音压得更低,像是自语,又像是寻求一种残酷的慰藉:

“哪怕……哪怕元徵那孩子寿数有限,是个朝不保夕的身子。可若能陪他几年,暖他几年,在他最艰难的时候,予他几分真心的慰藉……不也好么?总好过,让他什么都得不到,什么都留不住。”

这番话,她说得情意恳切,宛如一个纯粹为儿子终身幸福计量的慈母。可那「陪他几年」、「慰藉」之语,却也冰冷地道出了崔元徵在她眼中,终究只是一件可以计量时效、用以抚慰儿子的“器物”。

温情与利用,真心与算计,在她这里早已缠绞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,连她自己,或许也分不清哪一句是纯粹,哪一句是伪装了,可偌大的殿宇里,又何止她一人看不清,只怕坐在宝座上那位也不曾看清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
“陛下,已按照您安排的,将消息漏给了崔大人、贵妃娘娘,还有……”

谢重胤端坐于御案之后,指尖搭在书页边缘,许久未曾翻动一页。御书房内烛火通明,将他半边脸庞映得清晰,另半边却隐在书架投下的厚重阴影里,看不出喜怒。

掌事太监张泉垂首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,已有一炷香的时间。

他将头埋得极低,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,用那特有的、不高不低、恰好能让御座上的人听清,却又不会惊扰这满室沉寂的嗓音,一五一十地禀报着消息是如何「不经意」地透给了崔愍琰,又是如何借着宫女们的闲话,悄无声息地流进了漱玉宫周贵妃的耳朵里。

他语速平稳,措辞精炼,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过无数次,确保既陈述了事实,又不掺杂任何多余的猜测。

谢重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仿佛张泉禀报的不过是今日御膳房的点心单子。他甚至又翻过一页书,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,似乎看得专注。只有偶尔掠过烛火时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会极快地闪过一点寒光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
直到张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,御书房内重归死寂,只余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“噼啪”声。谢重胤这才缓缓将书册合上,随手置于案头。男的抬起手,用修长的指节揉了揉眉心,动作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当他开口时,声音却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,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水:

“东宫……有动静吗?”

这句话问得极轻,却像一块烧红的铁钎,猝然烙在张泉的心头。他伏在地上的身躯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,帝王看似随意的垂询,往往正是最危险的试探。御书房内空气凝滞,连龙涎香缠绕的轨迹都仿佛慢了下来。张泉将头埋得更深些,额际触着冰凉的金砖,迅速在脑中筛过今日东宫线报的每一个字眼,权衡着轻重,拿捏着分寸。

片刻沉吟后,张泉才谨慎地开口,声音平稳依旧,却字字清晰:

“回陛下,东宫今日……又召了那位青玄真人入内。闭门约一个时辰,据报,所言仍不离……炼丹、辟谷,与长生久视之法。”

“长生?”

御座之上,谢重胤终于有了点不同的反应。他鼻腔里逸出一声极轻的、几乎听不真切的嗤笑,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透顶的笑话。搁下手中一直虚握的玉石镇纸,男人身体微微后靠,隐入高背御座更深的阴影里,唯有那双眼睛,在烛火映照下,锐利得惊人。

“呵……长生?”

谢重胤又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淡,可那平淡之下,却翻涌着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与无边的讥诮。男人目光掠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、关乎旱涝、边关、赋税的奏折,又仿佛穿透重重宫墙,看到了东宫里那个沉溺于虚幻长生梦的储君。

“蠢货。”

薄唇轻启,两个字,冰冷地掷了出来。

没有雷霆之怒,没有痛心疾首,只有一种极致淡漠的、近乎俯视的评价。

“贪生怕死的蠢物。”

谢重胤薄唇间碾出的这六字,裹着浸骨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轻蔑。他目光掠过虚空,仿佛已穿透宫墙,看见东宫之内焚香缭绕、丹炉赤红的荒唐景象。

“到底不如宥儿。”

提及谢惟渝时,谢重胤眼底那层严冰般的冷峭,几不可察地化开了一丝极细微的裂隙,泄出些许近乎欣赏的微光,虽转瞬即逝,却已足够让久伴君侧的张泉捕捉到那微妙的不同。那并非普通的父子之情,而是一位帝王对一把锋利、趁手且忠诚的武器的认可。

“他眼里,”谢重胤的视线落回御案上摊开的、来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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