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开门,习惯性地想去按墙上的开关,可手指却骤然悬在半空,停住。
房间里没有开灯,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渗入,而在那片昏暗的光影深处,靠窗的沙发上,裴泽景整个人陷在阴影里,就那样沉默地注视着门口的沈霁,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地狱来使,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低气压。
“回来了。”他说。
沈霁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,准备把门打开时,身后却猛地压上一具滚烫的身体,裴泽景一把按住沈霁想要开门的手,另一只手臂撑在门板上,将沈霁整个人牢牢地抵在门板与他的胸膛之间,沈霁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的心跳。
“你干什么?!”
沈霁想要挣脱,却被裴泽景更用力地压制住,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,他空着的那只手开始在沈霁身上摸索,先是侧面的裤兜,然后是外套的衣兜,毫无章法。
“你在找什么?!”沈霁有些莫名其妙。
可裴泽景依旧没说话,直到他从衣兜里把手机掏出来,抵到沈霁眼前,才说:“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,你不能关机!听到没有?!”
沈霁见他这副全然失了方寸、与平日那个运筹帷幄的裴总判若两人的模样,原本到了嘴边的斥责忽然哽住,他抿了抿唇,偏过头:“那是我的手机,我想关就关。”
“不准关!”裴泽景几乎是低吼出来,他抓住沈霁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对方微微蹙眉:“就算你不想接我电话,不想回我消息,也绝对不能关机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把沈霁的手机强制开机,检查设置,确保不会再出现无法接通的情况,那细微而无法控制的颤抖,让沈霁的心也跟着蜷缩了一下,他静静地看着裴泽景的动作,没有再出言阻止。
裴泽景弄好一切,像是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,才将手机塞回沈霁的衣兜里,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情绪:“你不是答应了我今天去滑雪吗?”
沈霁抬起眼,迎上他的目光:“答应了,就一定要去吗?”
这句话精准地刺破了裴泽景强撑的镇定,他一时竟哑口无言,过往那些被他轻易忽略的期待,此刻都成了回荡在耳边的讽刺。
沈霁一直都在意,一直都耿耿于怀。
裴泽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所有的气势在瞬间溃散,取而代之的是妥协,他向前逼近半步,几乎是将额头抵在沈霁的额上。
“好,我说的你可以不答应,但是”他紧紧盯着沈霁的眼睛,如同立誓:“你对我说的我都答应,我都记住,好不好?”
沈霁没有回答,即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,但他没有心软,而是冷静地反问:“那我如果告诉你我和莫总要出差,你会让我来吗?”
“我”
裴泽景下意识地想反驳,沈霁却不等他回答,继续问:“你不是已经替我安排好要去滑雪,替我回答了莫总吗?你问过我的时间,问过我的意愿吗?”
“我以为你会喜欢!”裴泽景急切地解释:“我看你坐雪橇时很开心,我以为……”
“我是有兴趣。”沈霁打断他,声音提高了一些:“但是有兴趣和喜欢被你这样不容置疑地安排,是两回事,当你擅自替我回答的时候,我就可以明白地告诉你,我、不、喜、欢。”
“咚咚咚——”
突兀地敲门声忽然打破了两人的对峙,莫仲贤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:“沈霁,收拾好了吗?费尔斯先生在25楼的酒吧,现在方便上去坐坐么?”
沈霁的脊背明显绷紧,却仍盯着裴泽景,而对方禁锢他的手臂纹丝不动,他能感受到那只撑在门板上的手背青筋凸起。
“你不”
沈霁刚启唇,却被肩头突如其来的重量截断话语,裴泽景将前额抵在他肩上,他深嗅着沈霁颈间清冽的气息,喉结在阴影里剧烈滚动。
三秒,或许五秒。
当裴泽景再抬头时,眼里那些翻涌的情绪已沉淀成浓稠的墨色:“去吧。”
他撤开手臂,沈霁立即整理被压皱的衬衣,当他拧动门把时,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闷响。
门开合的间隙里,莫仲贤看见沈霁微乱的发丝,他体贴地没有多问,走向电梯时才问:“要是累了”
“没事。”沈霁按下25楼按键,电梯金属壁映出他略微失神的面容:“正好需要透口气。”
酒吧流光溢彩,悠扬的爵士乐与低声谈笑交织一起,裴泽景独自一人隐在角落的阴影里,如同一道没有声音的影子,他的目光穿透迷离的光线,锁定那个清隽的身影。
沈霁正站在水晶吊灯下,手里端着一杯浅金色的香槟,听身旁一位银发老者说话。
裴泽景看着莫仲贤自然地拍了下他的后背,示意他看向另一位走过来的重要人物,沈霁从容地与人碰杯,交谈,这一幕,像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,猛地勾起裴泽景脑海深处被他刻意忽略的过往画面。
过去的那些宴会,沈霁是如何像此刻的他一样,隐形地待在不起眼的

